南希·麦克德莫特

南希·麦克德莫特回顾了10年的CPCS

你是怎么知道父母文化研究中心的工作的?

我很幸运从一开始就参与了CPCS。早在2007年,我就参加了“监控父母:强化育儿时代的育儿”,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参与其中。那时候,我在纽约市布鲁克林区参与运营“公园坡父母”(Park Slope Parents, PSP),这是一个类似于英国妈妈网(Mumsnet)的在线父母社区。

公园坡过去是,现在仍然是纽约市最理想的养育孩子的地方之一。正因为如此,也因为纽约市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文化中心之一,在附近抚养孩子的人是世界上最有干劲、最有成就的人。在操场上,经常能看到电影明星、著名作家、首席执行官、电影制片人和记者等家长,这似乎加剧了国内其他地区本已紧张的育儿活动。

邻居的父母在养育孩子上花了太多的心思和精力,以至于他们失去了自己的看法。他们在一些问题上形成了强烈的观点,比如让婴儿吃米粉、梨还是牛油果更好,看屏幕的时间有多长,以及就寝时间。他们担心保姆吃麦当劳早餐的习惯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导致他们的孩子选择快餐而不是合作公寓的火鸡热狗。仅仅是存在不同的意见就被想象成“评判”,成为丈夫和妻子、父母和祖父母之间紧张和冲突的严重根源,以及在邻居中遇到的其他父母之间的紧张和冲突。父母与非父母之间的关系恶化。一些酒吧和餐馆禁止儿童进入,尖刻的当地博主抱怨父母和他们的“裆部产卵”,这真的感觉像是在一些新的和令人不安的社会现象的起点。

在你自己的研究中,从PCS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或想法是有用的?

这本书最棒的一点是,育儿文化研究,而CPCS及其同事的另一项工作是,他们如何在更广泛的育儿文化中构建这些看似不同的现象,同时避免指责父母的陷阱。当时,大多数对育儿的批评都集中在父母的行为上,CPCS非常清楚育儿文化的双重束缚,即父母因贯彻这种新的育儿文化的要求而受到辱骂。这本书,育儿文化研究这为我们理解这种新的育儿方式奠定了基础:科学和专业知识的新作用;确定性家庭政策的问题,养育文化对成人身份的影响及其对成人团结的有害影响。正是这种分析,以及从简·麦克瓦里什关于神经育儿的研究和珍妮·布里斯托关于几代人的研究中收集到的其他一些见解,构成了我这本书的基础。

养育子女的问题我试图将养育文化置于治疗文化的兴起,尤其是资产阶级家庭衰落的背景下。在更仔细地研究育儿文化起源的过程中,“育儿”(parenting)的兴起不仅仅是育儿的常规演变。在汤姆·沃尔夫(Tom Wolfe)所称的“自我的十年”(The Me Decade)期间,由公共的、宗教启发的现代性价值观和启蒙运动正在让位于一种新的意义体系。这种新的治疗文化将自我实现、自我表达和个人实现置于一切之上。

回顾过去,家庭制度是阻止治疗文化全面兴起的壁垒,因为关于它的形式和功能的一切都源于启蒙运动对个人和社会关系的看法。它以儿童为中心,以未来为导向。它平衡了家庭成员的需要,向孩子灌输了成为更大整体的一部分的意识。它的持久性为儿童的自然成长创造了理想的环境,并有助于在更广泛的社会中建立成年人的团结。当家庭在20世纪70年代开始破裂时(这一发展本身就是治疗文化日益增长的影响的产物),抚养孩子的新规范出现了,特别是在20世纪的最后20年,在每一代人中都产生了一种越来越多的治疗世界观。我们现在发现自己处于一种矛盾的境地,个人的自我意识(通常以身份的形式)的培养被视为社会的共同目标。

如果有的话,你认为自从这本书出版以来,养育孩子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亲子文化研究在2014年?

在21世纪的头几十年里,育儿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受过教育和富裕的人群中生育人数的相对上升,以及促使育儿进入主流意识的消费热潮——这些趋势的融合已经消退,但我们可以在育儿的新极端和其他文化现象中看到育儿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有:

1)拒绝为人父母。

养育孩子不再被普遍认为是一件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孩子曾经代表着未来,现在却与不必要的义务联系在一起,在某些情况下,是一种对社会和地球构成威胁的放纵。尽管“孩子”仍然是一个强有力的情感对象,但在年轻人中,反生育的态度越来越强烈,他们认为为人父母是一种自私的选择。事实上,当婚姻被视为自我实现的途径,家庭主要是情感上的满足时,在孩子和宠物之间几乎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事实上,自2014年以来,所有与宠物有关的东西都出现了热潮,包括狗狗日托,以及类似儿童婴儿车的狗狗婴儿车。

2)敌视社会规范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父母们就对社会的一致性感到矛盾,这也许是可以理解的。他们渴望他们的孩子“自由地成为……你和我”,并敦促他们“做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里,这种情况似乎已演变为对一种敌视任何与过去有关的规范和价值的文化的敌视。最明显的例子是“中性育儿法”(Gender Neutral Parenting),在这篇文章中,男性和女性的基本存在类别被重新想象为对儿童自我意识发展的压迫性、外部强加的限制。父母努力淡化性别的重要性,以便孩子们能够选择自己的性别,不受社会的有害影响,可预见的结果是,性别被讽刺为一套刻板印象,在性别揭露派对上被盲目崇拜,同时让一代年轻人宣称自己是“非二元”的,因为性和性别不再有意义。这种对自我定义高于社会规范的坚持,似乎为身份作为社会关系组织原则的广泛爆发奠定了基础。

3)用官僚强加的规则取代规范

随着20世纪70年代后的每一代新人都内化了这样一种观念,即规范本身就是可疑的,社会规范已经失去了很大程度上管理个人之间关系的能力。随着诸如“男性/女性”、“成人/儿童”、“父母/孩子”、“母亲/父亲”、“姐妹/兄弟”等类别的规范变得越来越没有意义,或被诸如“兄弟姐妹”或“照顾者”等通用术语所取代,个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多地受到官僚机构的监管。为孩子进行入学登记的家长被指定为“家长/监护人1”,“家长/监护人2”,并被要求指明是否允许任何家庭成员探望他们的孩子。对儿童和年轻人的同意训练弥补了年轻人在亲密关系谈判方面的无能,同时为最亲密的人际关系强加了一种静态的形式主义标准。在很大程度上,“养育”一词是在育儿规范被打乱的背景下出现的,所以“成人”一词是这场意义危机的线索。

4)家庭生活的入侵

看着私人家庭生活的边界逐渐消失是令人吃惊的。长期以来,家庭生活的行为一直是专家和政策制定者感兴趣的问题,也受到治疗师、育儿教练和专家的干预,但社交媒体似乎加速了家庭生活边界的打破,因为家庭成员分享了越来越亲密的经历,或者试图为他人策划家庭生活。大流行似乎将进一步开放家庭生活。远程工作和学习模糊了家庭与工作或学校之间的界限,为专家窥探家庭成员的不小心行为提供了一扇窗口。老师们已经在抱怨他们透过窗户看到的东西了:吸烟、大声说话、玩具枪等等。干预很可能会在观察之后进行。

现在去哪里?

我在克里斯托弗·拉希的序言中看到了下面这段话《妇女与共同生活”。他的女儿伊丽莎白·拉施·奎因(Elisabeth Lasch Quinn)写道:“拉施是少数几个研究女性、女权主义、爱情、婚姻和家庭在西方历史中所扮演角色的历史学家之一,这不仅是出于对这些主题的强烈兴趣,也是出于对文化史无法理解的一种条件。”在我看来,养育子女从来都不是父母所做的事情,而CPCS在将社会化和代际更新问题置于任何关于儿童、成人和社会未来讨论的核心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